本篇文章為吳大猷博士在〈抗戰期中
之回憶〉文中提及與李政道認識的經過

  「一九四五年的春天,忽然有一個胖胖的,十幾歲孩子來找我。拿了一封介紹信。信是一九三一年我初到密其根大學遇見的梁大鵬兄寫的。梁不習物理,十幾年未通音訊了,不知怎樣會想起我來。他介紹來見我的孩子叫李政道。他原在宜山浙江大學,讀過一年級,因為日軍逼近宜山,他便奔去重慶。他的姑姑認識梁,梁便介紹李來昆明見我。那時是學年的中間,不經考試,不能轉學,我便和聯大教二年級物理數學課程的幾位先生商量,讓李去隨班聽講考試,如他合格,則候暑假正式轉學入二年級時,可免他再讀二年級的課程。其實這不過是我自己以為合理的辦法,並未經學校正式承認許可的」     

  「李應付課程,綽有餘裕,每日都來我處請我給他更多的閱讀物及習題。他求知心切,真到了奇怪的程度。有時我有風濕痛,他替我捶背。他幫我作任何家裡的瑣事。我無論給他甚麼難的書和題目,他很快的做完了,又來索更多的。我由他的作問題的步驟,很容易的發現他的思想敏捷,大異尋常。老實的說,在此後的一年中,我因為自己的問題──冠世(吳博士之夫人──編者)的臥病;每日的買菜,升爐,煮飯;物價的日日上漲,實在沒有心緒來預備許多的參考書和題目給他。好在他的天資高,亦不需我的講解。」     

  「一九四五年,曾昭掄先生忽然來找我,說軍政部部長陳辭修先生、次長俞大維先生,想約我和華羅庚談談為軍政部計劃些科學工作事。我和曾雖是同事十年多,華亦六七年,但都無深交。陳俞二先生,更從未晤面。我所習的物理,亦與實用無關。但想想,去談談亦無礙。於是和華去渝,先後見俞、陳二先生。」     

  「陳俞二先生想知道怎麼計劃,以有助國防的科學工作機構的意思。我即想了幾日,擬就一建議,以為我國人材缺乏,任何計劃,必須從根做起,即是:(1)成立研究機構,培植各項基本工作人材,(2)初步可派物理,數學,化學人員外出,研習觀察近年來各部門科學進展情形,擬一具體建議,計劃籌建一研究機構 ,並即時選送優秀青年數人出國,習物理、數學等基本科學。」     

  「我擬寫的建議,陳俞二先生考慮後,以為可行,即令華和我負責數學及物理二部門。我們並建議請曾昭掄負責化學部門。」  

  「返昆明後,我告冠世一切經過。談到推選青年習物理者二人時,冠世和我皆不猶疑的決選李政道。 當時在西南聯大的研究生及助教中,天賦勤奮未有如李的(楊振寧已考取清華留美;黃昆考取中英庚款留英)。」     

  李政道表示,雖然他在吳大猷門下只有一年二個月的時間,但卻是他一生中獲益最多的時期。他說,「我從吳師學到的不僅包括人格的涵養,最重要的是學到對知識的『忠誠』 (dedication)。」然而對這樣一段重要過程,李政道卻談得不多。因為他認為,「我與吳師的關係很長,不是一句可以說得完的,否則也就不重要了。 」他承認,吳大猷是影響他最深遠的一位師長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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